一二七 冰雪诅咒的灵魂
同平关中所产生的异变慕时是知道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花不易居然以魂祭城的方式，将整座关城给封锁起来，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将非商洲本地的妖类统统赶出了关外三十里不得进入。
魂祭是一种非常惨烈的献祭方式，这对从小在妖都长大的慕时而言并不陌生。
尽管沙皇不喜欢妖怪，可沙后亦就是如今的月竺太后还是悄悄地给他找来了不少教授他要妖类基本常识和生存技巧的师父。
弘朱弘光这两个舅舅则负责暗地里教他操控妖族为自己所用的法门。
天长日久下，慕时也就学会了用两副面孔去面对这纷繁复杂的世界。
在沙皇和众臣僚面前，他是个软弱无能，不思上进，只会混吃等死的大皇子，而在妖怪们眼里，他就是严厉冷酷的月竺王，它们的领袖，唯一的救星。
“你还是快走吧。”炉亘山上，漂浮在半空中的雪妖道：“对方力量强大，并非我等小辈所能抵挡。”
“哼！”一旁的雪狼王冷笑着舔了舔手掌上的绒毛，道：“商洲地界地大物博，什么样的妖怪灵物没有，这下子碰壁了吧！”
“我去不了的地方，你不一样去不了？”
慕时望着山脚下被瞬间冰封的自家军队，目光阴冷。
白凤的出现他方才也是看到的。
凤凰历来是百鸟之王，在兽类上同样享有着极高的威望，光这一点就不是他们想反击就能反击得了的，更何况是这一只从未听说过的白色凤凰。
“这是死亡白凤。”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道。
只见那男子容貌不熟，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正是月竺太后给他请来的妖类师父之一，丰臣。
丰臣是只有着七千岁妖龄的狐妖。
这年龄放在妖怪群里算不上大，相当于一个三十出头的人类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当头。
如今在慕时底下挂了个军师的名号，跟着他来平定天下。
其实他是没必要搅和进这趟浑水里头的，可他的好胜心太重了。
早年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了消息，说商洲府要下来结束这天下纷争的局面，又说上头有着好几个不得了人物下来渡劫。这么热闹的事，他不插一脚觉得生活无趣，便巴巴地跑来了。
死亡白凤是什么玩意呢！
他对此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起码他了解的要比占星所里的那两个司祭要多上那么一丢丢。
其实这玩意也不是说生来就会给世间带来死亡，只是它更别的凤凰不一样。其余凤凰浴火，而它是应冰而生。出生的时候，老凤凰王刚好在浴火重生的关键点上，它忽然来了场大风雪，把老凤凰王害死了。
有着这么个开始，凰主自然是不待见它的。本想着让它自生自灭，不曾想，它竟一再闯祸，一气之下，便把它囚禁在心炎池里头。
据说是囚了三千年也没将它给烧死，反而让它把冰封之术炼得更强了。最后还差点把心炎给冷却了。
好在皊凰帝主发现得快，把它给放了出来，不然整个世间都的遭殃。
白凤出来的好长一段时间，似乎都挺乖的，啥也没做，也没闯什么大祸。
就突然有一天，也不知为什么，她竟提着冰剑杀上了凤凰神殿，逼战凰主。
凰主不敌，发动了军队，她便冰封了整个凤凰山。世间凤凰差点就因此绝种。
死亡白凤这名字也是在这时候才被记录上的。
后来，听说是因为杀孽过重，惊动了神主昊天，将她抓上了诛仙台，每天九千道天雷受了三千年，也没把她给劈死。
至于她是怎么逃离诛仙台，跑到了凡间他就不清楚了。
横竖不会少了皊凰的点头。
作为凤凰至尊，众帝之主的他，掌管着众生的生死轮回。若没有他的应允，这般恐怖的凶鸟别说入轮回了，怕是冥界都进不了。
“万物皆有父母，你说这白凤是开天辟地唯一一只白色的凤凰，那它的父母是什么？”慕时见他说完便问道。
丰臣耸了耸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皊凰帝主对它的态度，不排除它是父神辈。所以，依臣之见，趁现在还有机会，咱们还是快逃吧！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慕时深以为然，正准备解散身后的妖族大军，忽然一道白光从眼前晃过。
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在半空中响了起来。
“花不易！你放我出去！”
一只体型巨大的凤凰神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是，奇怪的是，它仅是在他们跟前不停地挥动着翅膀怒目而视，并没有立即冲上来杀他们。
他们怔愣了好一会儿，还是丰臣率先回过神来，道：“它好像没法靠近我们。”
慕时顿时被点醒。
对了，花不易魂祭同平关，将整座关城设下了禁忌，商洲以外的妖怪进不去，商洲以内的妖怪也出不来。
果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可别高兴太早了！”
雪狼王抬头，发现关城结界正在冰裂。
“它这是想做什么？”雪妖很不明白，它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它是商洲的妖怪，它已经把能入侵商洲的人全部变作了冰雕，没必要毁掉花不易用命换来的结界。
要知道，毁掉禁忌，那就等于毁掉这座城的魂魄，花不易必然会跟着灰飞烟灭。
可眼前这情况很明显，它就是要这样做。
被愤怒占据了所有理智的元怜早已把来这里的目的忘记。
此刻的她，或者说它，满眼都是杀戮。
它要把这里所有的生灵都要灭绝，它要把这无情的世间全部毁灭！
花不易自然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不对劲的，可从未学过玄门知识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这么解决面前这棘手的问题。
“怜儿，不要这样……”他挡在它面前无力地哭求道：“求求你，快变回去吧……”
看着面前那金色的魂魄正在被透明的冰花一点点侵蚀，那只愤怒的鸟，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怔在了半空中，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叫了声：“哥哥……”从半空中直直坠了下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幕看得那山头上的妖怪可是一脸的懵。
虽然很失望，没能看到它破关而出，可起码是把命给保住了。
此趟东征，虽说一路高歌猛进打到了北商同平关，可光这一关所损失的人马，也够他们受的了。
既然一时间也过不了关，留在此处也是白费力气。
慕时叹了口气，道：“都散了吧！”
众妖闻言，都巴不得，黑压压的一大群，嗖嗖嗖，没两下便消失干净了。
“接下来有何打算？”丰臣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班师回朝呗！”慕时道。
“可太后说要把慕禾带回去……”丰臣道。
“我觉得是无所谓了。”慕时道：“那丫头，留着或是不留着，对我的影响也不大。反倒是母后，她对过往之事太过执着了。这反倒对她不好。”说着朝丰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你一向不是最懂哄母后开心的么？你帮我劝劝她。”
“陛下过誉了。”丰臣道。
“你们的任务是完成了，姓慕的，可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的事，杀神呢？”雪狼王毫不客气地上前阻拦道。
“瞧瞧，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慕时哧然笑道，指向同平关方向，道：“你要找的沙神，就在这关城之后，你若是能过去，大可去找。”
“你这是在耍赖！”雪狼王半眯着眼睛，浑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你这是要做什么？”丰臣斥声道：“事情的发生大家都是在场的，你进不去，我们也进不去。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哼！”雪狼王冷哼道：“我就不该相信你们的话！”言毕，嗖的一声便没了踪影。
慕时等自回耆洲不提。
且说元怜。
自她从半空中坠落，整个人便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当中。
她在无尽的黑暗中行走了许久，一直到筋疲力竭，才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找到了光明的出口。
“哥哥，你看我这个编得好不好看？”一个软软糯糯的少女声从光明彼端传来。
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她发现自己此时正盼着腿坐在草地上，低着头将身旁的野花一朵朵拧起来，盘成一个巨丑无比的小花圈举起来问一旁的白衣少年。
“嗯！”少年笑容暖暖，道：“没想到小白的手，比我的还要巧呢！”
“真的吗？”女娃娃一脸兴奋，道：“哥哥喜欢就送给哥哥好了！”说着，便站了起来，凑过去帮他带上。
“可不许摘下来哦！小白也不会摘下哥哥送给小白的皇冠！”女娃娃摸了摸自己头上用狗尾巴草编成的小花圈道。
“好啊！”少年爽朗地应了下来。
可女娃娃还是不放心，伸出小指，道：“我们拉勾勾。听说拉完勾勾就不能食言了。”
“好！”少年应和着。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就这样在明白的阳光下勾缠在一起，女娃娃软糯清脆的声音有模有样地念道：“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
元怜在女娃娃清脆欢乐的笑声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春意融融的草地上，四周围草长莺飞，跟梦里面小女孩与少年所在的地方竟出奇地相似。
“你醒了？”
身旁一个虚弱的声音叹息道。
她往声源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浑身透明的花不易正跪坐身旁，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我想起来了。”她道：“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从你五岁到现在，也有二十一年了……”他道。
“不是的。”她道：“从初识到现在，已经一万年了。我的这次转世投胎，就是为你而来的，我的哥哥，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抹掉眼角的泪花道：“我知道的，皊凰帝主跟我说过，一入轮回，就会把前尘往事都忘掉。这是好事。他还跟我说，只要我肯改，好好收敛脾气，你就会想起我的……哥哥，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我一定会很听话的，哥哥……”
她望见阳光下，那道本就虚无的影子，在一点点地消散，怔住了。
“小怜儿……”花不易吃力地抬起头，朝她扯了扯嘴唇，想笑，却发现自己早已筋疲力尽。
“小怜儿……”他道：“忘了我吧！好好活着……我已经没法照顾你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好好吃饭，不要老生气……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冰冷无情，如果不是你父皇特许，或许我也没机会照顾你这么多年……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既然出来了，就四处走走吧，你会发现这世上还是有好多东西值得你去喜欢的……我……希望你快乐……”
花不易的身影越发虚无，最终彻底消失在阳光底下。
温暖的幻境轰然溃散，四周只剩无尽地冰天雪地！
她愣了好长时间，才发现，她刚刚找到的那个人，又消失了！
怎么又消失了！
她没法接受这现实，不停地揪着头发大叫。
看着冰面上自己那如同疯子般的模样，她再也受不了，将手中的噬魂刀狠狠地插在冰面上。
咔地一声，坚硬的冰层发出破裂的声音，碎成无数个梦中少年的模样，朝着她温然暖笑，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白……小白……小白……”
啊——！
她捂住耳朵尖声大叫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所有的愤怒、悲伤和痛苦一股脑儿涌了出来，最终将她整个灵魂侵占……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不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说什么为了她好，统统都是骗人的！
这世上除了他，在她心里，所有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都是该杀的人！
随着她想法的愈发疯狂偏激，她原本清透的双眸，也逐渐变得猩红如血，恐怖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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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花不易居然以魂祭城的方式，将整座关城给封锁起来，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将非商洲本地的妖类统统赶出了关外三十里不得进入。
魂祭是一种非常惨烈的献祭方式，这对从小在妖都长大的慕时而言并不陌生。
尽管沙皇不喜欢妖怪，可沙后亦就是如今的月竺太后还是悄悄地给他找来了不少教授他要妖类基本常识和生存技巧的师父。
弘朱弘光这两个舅舅则负责暗地里教他操控妖族为自己所用的法门。
天长日久下，慕时也就学会了用两副面孔去面对这纷繁复杂的世界。
在沙皇和众臣僚面前，他是个软弱无能，不思上进，只会混吃等死的大皇子，而在妖怪们眼里，他就是严厉冷酷的月竺王，它们的领袖，唯一的救星。
“你还是快走吧。”炉亘山上，漂浮在半空中的雪妖道：“对方力量强大，并非我等小辈所能抵挡。”
“哼！”一旁的雪狼王冷笑着舔了舔手掌上的绒毛，道：“商洲地界地大物博，什么样的妖怪灵物没有，这下子碰壁了吧！”
“我去不了的地方，你不一样去不了？”
慕时望着山脚下被瞬间冰封的自家军队，目光阴冷。
白凤的出现他方才也是看到的。
凤凰历来是百鸟之王，在兽类上同样享有着极高的威望，光这一点就不是他们想反击就能反击得了的，更何况是这一只从未听说过的白色凤凰。
“这是死亡白凤。”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道。
只见那男子容貌不熟，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正是月竺太后给他请来的妖类师父之一，丰臣。
丰臣是只有着七千岁妖龄的狐妖。
这年龄放在妖怪群里算不上大，相当于一个三十出头的人类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当头。
如今在慕时底下挂了个军师的名号，跟着他来平定天下。
其实他是没必要搅和进这趟浑水里头的，可他的好胜心太重了。
早年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了消息，说商洲府要下来结束这天下纷争的局面，又说上头有着好几个不得了人物下来渡劫。这么热闹的事，他不插一脚觉得生活无趣，便巴巴地跑来了。
死亡白凤是什么玩意呢！
他对此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起码他了解的要比占星所里的那两个司祭要多上那么一丢丢。
其实这玩意也不是说生来就会给世间带来死亡，只是它更别的凤凰不一样。其余凤凰浴火，而它是应冰而生。出生的时候，老凤凰王刚好在浴火重生的关键点上，它忽然来了场大风雪，把老凤凰王害死了。
有着这么个开始，凰主自然是不待见它的。本想着让它自生自灭，不曾想，它竟一再闯祸，一气之下，便把它囚禁在心炎池里头。
据说是囚了三千年也没将它给烧死，反而让它把冰封之术炼得更强了。最后还差点把心炎给冷却了。
好在皊凰帝主发现得快，把它给放了出来，不然整个世间都的遭殃。
白凤出来的好长一段时间，似乎都挺乖的，啥也没做，也没闯什么大祸。
就突然有一天，也不知为什么，她竟提着冰剑杀上了凤凰神殿，逼战凰主。
凰主不敌，发动了军队，她便冰封了整个凤凰山。世间凤凰差点就因此绝种。
死亡白凤这名字也是在这时候才被记录上的。
后来，听说是因为杀孽过重，惊动了神主昊天，将她抓上了诛仙台，每天九千道天雷受了三千年，也没把她给劈死。
至于她是怎么逃离诛仙台，跑到了凡间他就不清楚了。
横竖不会少了皊凰的点头。
作为凤凰至尊，众帝之主的他，掌管着众生的生死轮回。若没有他的应允，这般恐怖的凶鸟别说入轮回了，怕是冥界都进不了。
“万物皆有父母，你说这白凤是开天辟地唯一一只白色的凤凰，那它的父母是什么？”慕时见他说完便问道。
丰臣耸了耸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皊凰帝主对它的态度，不排除它是父神辈。所以，依臣之见，趁现在还有机会，咱们还是快逃吧！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慕时深以为然，正准备解散身后的妖族大军，忽然一道白光从眼前晃过。
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在半空中响了起来。
“花不易！你放我出去！”
一只体型巨大的凤凰神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是，奇怪的是，它仅是在他们跟前不停地挥动着翅膀怒目而视，并没有立即冲上来杀他们。
他们怔愣了好一会儿，还是丰臣率先回过神来，道：“它好像没法靠近我们。”
慕时顿时被点醒。
对了，花不易魂祭同平关，将整座关城设下了禁忌，商洲以外的妖怪进不去，商洲以内的妖怪也出不来。
果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可别高兴太早了！”
雪狼王抬头，发现关城结界正在冰裂。
“它这是想做什么？”雪妖很不明白，它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它是商洲的妖怪，它已经把能入侵商洲的人全部变作了冰雕，没必要毁掉花不易用命换来的结界。
要知道，毁掉禁忌，那就等于毁掉这座城的魂魄，花不易必然会跟着灰飞烟灭。
可眼前这情况很明显，它就是要这样做。
被愤怒占据了所有理智的元怜早已把来这里的目的忘记。
此刻的她，或者说它，满眼都是杀戮。
它要把这里所有的生灵都要灭绝，它要把这无情的世间全部毁灭！
花不易自然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不对劲的，可从未学过玄门知识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这么解决面前这棘手的问题。
“怜儿，不要这样……”他挡在它面前无力地哭求道：“求求你，快变回去吧……”
看着面前那金色的魂魄正在被透明的冰花一点点侵蚀，那只愤怒的鸟，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怔在了半空中，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叫了声：“哥哥……”从半空中直直坠了下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幕看得那山头上的妖怪可是一脸的懵。
虽然很失望，没能看到它破关而出，可起码是把命给保住了。
此趟东征，虽说一路高歌猛进打到了北商同平关，可光这一关所损失的人马，也够他们受的了。
既然一时间也过不了关，留在此处也是白费力气。
慕时叹了口气，道：“都散了吧！”
众妖闻言，都巴不得，黑压压的一大群，嗖嗖嗖，没两下便消失干净了。
“接下来有何打算？”丰臣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班师回朝呗！”慕时道。
“可太后说要把慕禾带回去……”丰臣道。
“我觉得是无所谓了。”慕时道：“那丫头，留着或是不留着，对我的影响也不大。反倒是母后，她对过往之事太过执着了。这反倒对她不好。”说着朝丰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你一向不是最懂哄母后开心的么？你帮我劝劝她。”
“陛下过誉了。”丰臣道。
“你们的任务是完成了，姓慕的，可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的事，杀神呢？”雪狼王毫不客气地上前阻拦道。
“瞧瞧，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慕时哧然笑道，指向同平关方向，道：“你要找的沙神，就在这关城之后，你若是能过去，大可去找。”
“你这是在耍赖！”雪狼王半眯着眼睛，浑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你这是要做什么？”丰臣斥声道：“事情的发生大家都是在场的，你进不去，我们也进不去。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哼！”雪狼王冷哼道：“我就不该相信你们的话！”言毕，嗖的一声便没了踪影。
慕时等自回耆洲不提。
且说元怜。
自她从半空中坠落，整个人便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当中。
她在无尽的黑暗中行走了许久，一直到筋疲力竭，才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找到了光明的出口。
“哥哥，你看我这个编得好不好看？”一个软软糯糯的少女声从光明彼端传来。
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她发现自己此时正盼着腿坐在草地上，低着头将身旁的野花一朵朵拧起来，盘成一个巨丑无比的小花圈举起来问一旁的白衣少年。
“嗯！”少年笑容暖暖，道：“没想到小白的手，比我的还要巧呢！”
“真的吗？”女娃娃一脸兴奋，道：“哥哥喜欢就送给哥哥好了！”说着，便站了起来，凑过去帮他带上。
“可不许摘下来哦！小白也不会摘下哥哥送给小白的皇冠！”女娃娃摸了摸自己头上用狗尾巴草编成的小花圈道。
“好啊！”少年爽朗地应了下来。
可女娃娃还是不放心，伸出小指，道：“我们拉勾勾。听说拉完勾勾就不能食言了。”
“好！”少年应和着。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就这样在明白的阳光下勾缠在一起，女娃娃软糯清脆的声音有模有样地念道：“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
元怜在女娃娃清脆欢乐的笑声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春意融融的草地上，四周围草长莺飞，跟梦里面小女孩与少年所在的地方竟出奇地相似。
“你醒了？”
身旁一个虚弱的声音叹息道。
她往声源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浑身透明的花不易正跪坐身旁，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我想起来了。”她道：“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从你五岁到现在，也有二十一年了……”他道。
“不是的。”她道：“从初识到现在，已经一万年了。我的这次转世投胎，就是为你而来的，我的哥哥，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抹掉眼角的泪花道：“我知道的，皊凰帝主跟我说过，一入轮回，就会把前尘往事都忘掉。这是好事。他还跟我说，只要我肯改，好好收敛脾气，你就会想起我的……哥哥，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我一定会很听话的，哥哥……”
她望见阳光下，那道本就虚无的影子，在一点点地消散，怔住了。
“小怜儿……”花不易吃力地抬起头，朝她扯了扯嘴唇，想笑，却发现自己早已筋疲力尽。
“小怜儿……”他道：“忘了我吧！好好活着……我已经没法照顾你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好好吃饭，不要老生气……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冰冷无情，如果不是你父皇特许，或许我也没机会照顾你这么多年……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既然出来了，就四处走走吧，你会发现这世上还是有好多东西值得你去喜欢的……我……希望你快乐……”
花不易的身影越发虚无，最终彻底消失在阳光底下。
温暖的幻境轰然溃散，四周只剩无尽地冰天雪地！
她愣了好长时间，才发现，她刚刚找到的那个人，又消失了！
怎么又消失了！
她没法接受这现实，不停地揪着头发大叫。
看着冰面上自己那如同疯子般的模样，她再也受不了，将手中的噬魂刀狠狠地插在冰面上。
咔地一声，坚硬的冰层发出破裂的声音，碎成无数个梦中少年的模样，朝着她温然暖笑，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白……小白……小白……”
啊——！
她捂住耳朵尖声大叫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所有的愤怒、悲伤和痛苦一股脑儿涌了出来，最终将她整个灵魂侵占……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不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说什么为了她好，统统都是骗人的！
这世上除了他，在她心里，所有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都是该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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